当初妈妈遭遇车祸,从州立医院送到昆市的第一医院,已经耗尽了所有家当,那也是他这辈子走过的最远的地方。香港,遥远得只存在于书本电视里,他连想都没敢想过。
作为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,苏睿从进到棚屋区,精神上一直紧绷,但面上一点都没显出来,貌似平静地在垃圾、恶臭里穿行。然后他站在那里,连他脚下的那片地好像都处在了另一个世界,而他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说着康山不敢想象的梦:
“我叔父是香港养心医院风湿病科中心的Dr. So Man Leung,苏文良主任医师,他的具体信息你可以去医院官网上查询。他们中心和香港中联中医研究院在关于痛风方面有联合研究项目。古老师说你父亲以前是本地的老中医,去世前一直为你母亲在做系统的调理,并且基本控制住了她的病情,后来你母亲再度发病后,你也没有停止过替她做中药辅疗,所以我想你母亲的情况很有可能争取到费用减免,但眼下我还不能担保。”
苏睿的态度既不热情,也没有施恩的居高临下,平淡的叙述反而比古老师激动的言辞更有说服力。康山从震惊中慢慢恢复过来,他身边已经只余下这么一个亲人,看着妈妈的身体这两年不可挽回地衰竭,他已经绝望了,原本只是希望在余下的日子里妈妈不要过得太痛苦,可是忽然间,一个超乎想象的机会就这样出现了,他苍白的脸上骤然涌现出潮红,整个人都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