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在大体上,“三女神”并无拉斐尔的富丽与柔和,线条也许太生硬了些,左方的两个女神的姿势太相像。然这些稚拙反给予画面以清新的、天真的情趣,为在更成熟的作品中所找不到的。
春神,抱着鲜花,婀娜的姿态与轻盈的步履,很可以用“步步莲花”的古典去形容她。脸上的微笑表示欢乐,但欢乐中含着惘然的哀情,这已是芬奇的微笑了。笑容中藏着庄重、严肃、悲愁的情调,这正是希腊哲人伊壁鸠鲁(Epicurus)的精神。
在春之女神中,应当注意的还有两点:
一、女神的脸庞是不规则的椭圆形的,额角很高,睫毛稀少,下巴微突;这是翡冷翠美女的典型,更由波氏赋予细腻的、严肃的、灵的神采。
二、波氏在这副优美的面貌上的成功,并不是特殊的施色,而是纯熟的素描与巧妙的线条。女神的眼睛、微笑,以至她的姿态、步履、鲜花,都是由线条表现的。
维纳斯微俯的头,举着的右手,衣服的褶痕,都构成一片严肃、温婉、母性的和谐。母性的,因为波提切利所代表的维纳斯,是司长万物之生命的女神。
至于雄辩之神面部的表情,那是更严重更悲哀了,有人说他像朱利安·梅迪契(Julian Medici,洛伦佐的兄弟,1478年被刺殒命)。但这个悲哀的情调还是波提切利一切人像中所共有的,是他个人的心灵的反映,也许是一种哲学思想之征象,如上面所说的伊壁鸠鲁派的精神。他的时代原来有伊壁鸠鲁哲学复兴的潮流,故对于享乐的鄙弃与对于虚荣的厌恶,自然会趋向于悲哀了。